卷一 浙中王门学案·郎中徐横山先生爱
前言
姚江之教,自近而远,其最初学者,不过郡邑之士耳。龙场而后,四方弟子始益进焉。郡邑之以学鸣者,亦仅仅绪山、龙溪,此外则椎轮积水耳。然一时之盛,吾越尚讲诵、习礼乐,絃歌之音不绝,其儒者不能一二数。若山阴范瓘,字廷润,号栗斋,初师王司舆、许半圭,其后卒业於阳明。博考群经,恍然有悟,以为“孔、孟的传,惟周、程得之、朱、陆而下,皆弗及也”。家贫不以关怀,曰:“天下有至宝,得而玩之,可以忘贫。”作古诗二十章,历叙道统及太极之说,其奥义未易测也。余姚管州,字子行,号石屏。官兵部司务。每当入直,讽咏抑扬,司马怪之。边警至,司马章皇,石屏曰:“古人度德量力,公自料才力有限,何不引退以空贤路。”司马谩为好语谢之。以京察归大洲,有宿四祖山诗:“四子堂堂特地来”,谓蔡白石、沈古林、龙溪、石屏也。范引年号半野,讲学於青田,从游者颇众。夏淳字惟初,号复吾,以乡举卒官。思明府同知魏庄渠,主天根天机之说,复吾曰:“指其静为天根,动为天机,则可;若以静养天根,动察天机,是歧。动静而二之,非所以语性也。”柴凤字后愚,主教天真书院,衢、严之士多从之。孙应奎字文卿,号蒙泉,历官右副都御史,以《传习录》为规范,董天真之役。闻人铨字邦正,号北江,与绪山定《文录》,刻之行世。即以寒宗而论,黄骥字德良,尤西川纪其言阳明事。黄文焕号吴南,开州学正,阳明使其子受业。有《东阁私抄》记其所闻。黄嘉爱字懋仁,号鹤溪,正德戊辰进士,官至钦州守。黄元釜号丁山,黄夔字子韶,号后川,皆笃实光明,墨守师说。以此推之,当时好修一世湮没者,可胜道哉!
郎中徐横山先生爱
徐爱字曰仁,号横山,余姚之马堰人。正德三年进士。出知祁州,陞南京兵部员外郎,转南京工部郎中。十一年归而省亲,明年五月十七日卒,年三十一。绪山《传》云:“兵部”及“告病归”,皆非。
先生为海日公之婿,於阳明,内兄弟也。阳明出狱而归,先生即北面称弟子,及门莫有先之者。邓元锡《皇明书》云:“自龙场归受学。”非。其后与阳明同官南中,朝夕不离。学者在疑信之间,先生为之骑邮以通彼我,於是门人益亲。”阳明曰:“曰仁,吾之颜渊也。”先生尝游衡山,梦老僧抚其背而叹曰:“子与颜子同德,亦与颜子同寿。”觉而异之。阳明在赣州闻讣,哭之恸。先生虽死,阳明每在讲席,未尝不念之。酬答之顷,机缘未契,则曰:“是意也,吾尝与曰仁言之,年来未易及也。”一日讲毕,环柱而走,叹曰:“安得起曰仁於泉下,而闻斯言乎!”乃率诸弟子之其墓所,酹酒而告之。先生始闻阳明之教,与先儒相出入,骇愕不定,无入头处。闻之既熟,反身实践,始信为孔门嫡传,舍是皆旁蹊小径,断港绝河矣。
阳明自龙场以后,其教再变。南中之时,大率以收敛为主,发散是不得已,故以默坐澄心为学的。江右以后,则专提“致良知”三字。先生记《传习》,初卷皆是南中所闻,其於“致良知”之说,固未之知也。然《录》中有云:“知是心之本体,心自然为知。见父自然知孝,见兄自然知弟,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。此便是良知。使此心之良知充塞流行,便是致其知。”则三字之提,不始於江右明矣。但江右以后,以此为宗旨耳。是故阳明之学,先生为得其真。聂双江云:“今之为良知之学者,於《传习录》前编所记真切处,具略之。乃驾空立笼罩语,似切近而实渺茫,终日逐外而自以为得手也。”盖未尝不太息於先生云。
文集
吾师之教,谓人之心有体有用,犹之水木有根源有枝叶流派,学则如培浚溉疏,故木水在培溉其根,浚疏其源,根盛源深,则枝流自然茂且长。故学莫要於收放心,涵养省察克治是也,即培浚其根源也。读书玩理皆所以溉疏之也。故心德者,人之根源也,而不可少缓;文章名业者,人之枝叶也,而非所汲汲。学者先须辨此,即是辨义理之分。既能知所决择,则在立志坚定以趋之而已。(《答邵思抑》)
学者大患在於好名,今之称好名者,类举富贵夸耀以为言,抑末矣。凡其意有为而为,虽其迹在孝弟忠信礼义,犹其好名也,犹其私也。古之学者,其立心之始,即务去此,而以全吾性命之理为心。当其无事,以勿忘勿助而养吾公平正大大之体,勿先事落此蹊径,故谓之存养;及其感应而察识其有无,故谓之省察;察知其有此而务决去之,勿苦其难,故谓之克治;专事乎此,而不以怠心间之,故谓之不息;去之尽而纯,故谓之天德;推之纯而达,故谓之王道。(《送甘钦采》)
夫人之所以不宜於物者,私害之也。是故吾之私得以加诸彼,则忮心生焉。忮心,好胜之类也,凡天下计较、忌妒、骄淫、狠傲、攘夺、暴乱之恶皆从之矣。吾之私得以藉诸彼,则求心生焉。求心,好屈之类也,凡天下阿比、谄佞、柔懦、燕溺、污辱、咒诅之恶皆从之矣。二私交於中,则我所以为感应之地者,非公平正大之体矣。以此之机而应物之感,其有能宜乎否也?(《宜斋序》)
古人谓:“未知学,须求有个用力处,既用力,须求有个得力处。”今以康斋之勇,殷勤辛苦不替七十年,然未见其大成,则疑其於得力处有未至。白沙之风,使人有“吾与点也”之意,然末流涉旷达,则疑其於用力处有缺。夫有体斯有用,有终必有始,将以康斋之践履为体为始耶?将以白沙之造诣为用为终耶?是体用终始歧为二也。世固有谓某有体无用、有用无体者,仆窃不然。必求二公之所以蔽者而会归之,此正关要所系,必透此,方有下手处也。(《答王承吉》)
岩形方,外高几百丈,内石骨空虚,圆洞彻天地,端若立甑。二洞门,自东门入,初见西露微光,若观月自朏生。行渐入,至渐入,光渐长,至门内限,光半当上弦。循至正中,光乃圆,月在望。西出门,光微以隐,若月自望至晦。岩以月名本此。濂溪自幼日游其间,因悟太极之理。(《月岩记》)
予始学於先生,惟循迹而行。久而大疑且骇,然不敢遽非,必反而思之。思之稍通,复验之身心,既乃怳若有见,已而大悟,不知手之舞、足之蹈曰:“此道体也,此心也,此学也。人性本善也,而邪恶者客感也,感之在於一念,去之在於一念,无难事,无多术。”且自恃禀性柔,未能为大恶,则以为如是可以终身矣,而坦坦然、而荡荡然乐也。孰知久则私与忧复作也!通世之痼疾有二,文字也,功名也。予始以为姑毋攻焉,不以累於心可矣,绝之无之,不已甚乎?孰知二者之贼,素夺其宫,姑之云者,是假之也。是故必绝之无之,而后可以进於道,否则终不免於虚见且自诬也。(《赠薛尚谦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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